初冬的北京,天空退去灰蒙蒙的色彩,換為澄澈的深藍。這個季節(jié)很適合往城外走,遠離車水馬龍的那幾環(huán),自有更原生的風景。 平時因為經(jīng)常排滿了吉他課程,無暇外出,但最近聽說了一位隱居城外的世界級手工吉他制作者的事,還是讓我蠢蠢欲動起來…… 我是1955年生人,1974年在朋友的介紹下接觸到吉他,一見傾心。至今,吉他已經(jīng)陪伴了我44年。整個80年代以及90年代初,我都是彈著吉他在祖國的大江南北走穴,韋唯、毛寧、劉曉慶、田震都曾是我的“穴友”。 我彈的是古典吉他,也曾被稱為六弦琴,是發(fā)源于十三世紀的歐洲宮廷樂器,與鋼琴、小提琴一起并稱為世界三大樂器。民謠吉他、電音吉他等等,都是古典吉他的后代表親。 今年,我和鋼琴家郎朗一起接受過一個中央電視臺的訪問,讓我們談談古典音樂在中國的教育和發(fā)展。實話實說,對此,我是非常樂觀的:40年前,我學吉他的時候,很多人還覺得彈吉他不是正經(jīng)人的音樂;今天,有很多家長帶著他們的孩子,虔誠地找上門來,向我求教古典吉他的藝術。 看一門專業(yè)的興衰,最重要是看有多少人愿意投入到這個專業(yè)中,對于古典吉他來說,這既包括彈吉他的人,也包括做吉他的人。 所以當初聽到這位傳奇琴客的故事時,我是很興奮的。聽說他是一位80后,獨自隱居在北京郊外,堅持以純手工的方式制作吉他。他的作品平均每把售價10萬元人民幣,在中國的手工吉他行業(yè)首屈一指,甚至與國外大師相比也不遑多讓。 這樣的人和故事總是能激起人無盡的好奇心,根本不用多想,趁一日天晴,我決定駕車前去拜訪他,一探這10萬吉他背后的秘密。 出發(fā)前已打探好關鍵信息,此行的目標人物叫王一諾,1985年出生,已經(jīng)在北京市通州區(qū)的大營村住了10年。他在這里租了一棟兩層小樓,樓上居住生活,樓下是會客廳及工作室——也就是在頂級手工吉他圈中頗負盛名的“一諾制琴”。 我們的MINI COUNTRYMAN從通燕高速上開下來,經(jīng)過正在建設中的北京市政府,行駛到通州大運河公園邊,就看到了這座樸實的小樓。漆成淺綠色的樓體,看起來與村子里其他建筑沒有絲毫不同。很難想象,這里每年誕生上百萬元的手工吉他。 站在門口迎接我們的王一諾,穿著毛衣和工作圍裙,大概是一接到電話就從工作室跑出來了。他帶著我們走進小樓,在客廳里坐下來。 放眼望去,這一整個工作室都被吉他的元素填滿。而我們對面的玻璃柜里,則擺放著剛剛制作完畢還沒有被客人取走的成品。 等正式聊起來,有些事還是挺出乎我們意料的。比如盡管已經(jīng)摸透了吉他的每一根筋骨,但眼前這個吉他狂人當初并不是所謂的“科班出身”。 其實這也是時代使然。盡管吉他是古典樂器,但進入中國的時間卻比較晚,彈吉他的人都比較少,就更沒有制作吉他的世代傳承。因此,中國的手工吉他制作者大多是自學成材的,而王一諾就是其中的典型。 “我是從喜歡彈吉他開始的!彼f,“現(xiàn)在國內(nèi)對于吉他已經(jīng)有非常系統(tǒng)的教育,孩子們可以從小學一直學到大學本科。但我小時候接觸不到這些,15歲才開始彈,真心喜歡,可基礎不牢固。我想,彈吉他可能不太行,手工活兒我一直干得好,要不試試做吉他吧?” 王一諾一邊給我們展示著他的珍藏,一邊講起他從彈吉他轉到做吉他的故事。2004年,19歲的他開始自學吉他制作,在書店找教材,上網(wǎng)搜教程,用最便宜的材料在家“閉門造琴”。后來,他又專程跑到廣東一帶的樂器工廠,一邊打工,一邊學手藝。 據(jù)他描述,過程并不是那么順利。木材、力學、材料搭配等領域的知識必須通曉,僅工序就有一百多道,每一個環(huán)節(jié)環(huán)環(huán)相扣又千變?nèi)f化。經(jīng)過磕磕絆絆地研究、琢磨,這個半路出家的制琴客終于成功出師。而就在琴弦被撥動的那一刻,也意味著他的生命從此與吉他分不開了。 跟吉他接觸久了的人都知道,古典吉他之美,在于它的音色魅力。雖然以古典為名,但并不僅限于彈奏古典曲目。百年的曲目,在它的琴弦上可以演奏出時光與心靈的共鳴,但來一曲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,也照樣可以聽到月光的流淌和戀愛的甜蜜。 而一把古典吉他的音色,則是由兩個元素決定:木材和制作工藝。王一諾取出玻璃柜里的琴,小心地調(diào)著音:“這把琴的材質(zhì)在吉他里算是最頂級的了,背側都是巴西玫瑰木,它的定位是音樂會和舞臺用琴,構造和制作方式都與一般的琴不一樣!边@把吉他,售價128000元。 沒太在意我們的驚嘆,王一諾繼續(xù)說著。經(jīng)過10年的制琴生涯,他認為對一把琴的制作周期的控制,便是一個制琴師經(jīng)驗與心態(tài)的最佳體現(xiàn)。 “這是為了琴的穩(wěn)定性,每個環(huán)節(jié)都有充分的上膠和干燥時間,就可以保證琴在不同的天氣條件下的穩(wěn)定性。做得太快,出問題的概率就會高! 王一諾一邊用手擦拭著吉他,一邊跟我們講起很多細節(jié)!氨热缜倜嫔贤康南x膠漆,每次用量非常非常小,大概就像拿一個微濕的抹布去擦玻璃,擦完玻璃上的水印瞬間就沒了——一把琴需要涂幾十遍,非常耗時間。但唯有這樣,才能保證對木材滲透力強的同時把對聲音的影響降到最低。” “國外有個紀錄片說一把琴是280個小時做出來,但那是一種普通的制作標準,我的一把琴要300多個小時!蓖跻恢Z說。 在這間小小的工作室里,他每天工作8小時,除了重要的活動和外出,全年無休,連春節(jié)也不回家,每年制作10把琴。一旦進入工作狀態(tài),他便繃緊每一寸神經(jīng),動作既如驟雨般急促,又嚴謹審慎注重每一分細節(jié),身影中充斥著難以名狀的虔誠。 “人家聽說1年10把琴,感覺很輕松,但因為每把琴的品質(zhì)都需要用時間去積累,不是說很快做,很快就能交工的,都得籌劃著來! 雖然辛苦,但言語之中我們能明顯感覺到,王一諾是樂在其中的。用他自己的話來說,只要做的是自己喜歡的事,工作就是休息,休息就是工作。 其實,一把好吉他,就很像一部好車。我們的MINI開出來,懂行的人一看就是好車,好看頓好開,開起來特別酷;而一把好吉他,在懂行的人眼里,就是耳音和品味的不同。 每一次打磨,每一道力度,必須精確無比。如果哪一次勁使偏了,都會影響最后的音韻成色。這一板一眼,一刀一刻,像極了人生,不可逆轉。 1974年,我學吉他的時候,幾百元的吉他已經(jīng)是我們能找到的最好的琴了;今天,全中國每年有至少10個人在買十幾萬的古典吉他。懂行的人多了,這一行也就越來越好,你說是不是呢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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